您即将踏入的,是一座由谎言与隐喻搭建的镜中城堡。这里的每一张面孔,都是现实深渊里翻涌出的倒影。
请不要试图伸手打捞——您触碰到的,只会是作者亲手豢养的幻觉水母,温柔,透明,却藏着微光与刺痛。
若在故事的褶皱里瞥见熟悉的伤痕……那不是巧合,也不是幻觉,亲爱的共谋者,那不过是月光借给我们,同一把刀。

我,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,这一切的转变,还要从我初中时期说起......

小学毕业那会儿,人家都奔着公立学校那“正道的光”去了。我呢?稀里糊涂被我爸塞进一民办初中——为啥?就因为这破学校是我爸那铁哥们儿家开的!问我意见?我稀里糊嘟就一句:“随便。”得,就这两个字,把我后半辈子都“随便”进去了!

我爸妈算老实人里的典型,我爸在教育口混口饭吃,圈里人叫他“活泥巴”,软得连笑面虎都嫌弃。我妈以前牛逼哄哄的国企大厂工程师,整天对着图纸画线,干活像掐着秒表。结果厂子黄了,自己拉起建材生意,换了战场,火还照样冒着。可要说真正能把人镇住的,还得是我那一见我就恨不得把脸掐成梅花印的大伯。江湖上人称“五爷”,那是连外地牌照的司机都听说过的名头。他早年端着军工大厂的铁饭碗,嫌日子太平淡,扔了铁碗,披了金链子,转身下海当了“包工头”。手底下那帮人,站一排,像是水泥缝里长出来的,个个都不带情绪,阴着眼笑。而五爷呢?五爷个子不高,身板敦实,皮肤黑得发亮,一双眼藏着刀子。人看着像块老铁墩儿,十指却干净得很,像从没沾过半点灰。可那钱啊,花起来跟不花似的——一掏,哗啦啦,像开了水龙头。

我爸妈一门心思想让我离大伯家远点,说他家“五毒俱全”,吃喝嫖赌一样不落。可我哪听得进去?那可是“五爷”啊,一掷千金、横着走的人物。我小时候最爱往他家钻,大表哥带我玩的,清一色都是街上最带劲的“心跳项目”。

大表哥原叫徐朗,我出生后取名徐跃。没过两年,大伯忽然一脸庄重,把他改名叫“徐腾”。说得那叫一个神圣:“龙腾虎跃,听着就吉。”可问题是,我属虎,他属狗,那龙是哪来的?大概是他打麻将做梦,清一色糊多了,脑子飞出来的。

有一回,我忍不住问他:“哥,你为啥不上学,非混这条道啊?”大表哥正嘬着烟,烟雾一圈一圈地往窗外飘,脸藏在后头,眼神深得像口干井,死寂、空落,一点光都没有。半晌,他把烟头在窗台上狠狠一碾,火星子劈啪一跳,像从他骨头缝里崩出来的火。他侧过头,盯着我,声音低得像磨砂纸蹭着嗓子眼:“不混社会,还想当人上人?你以为读书顶什么用?”说着,一把揪住我脖领子,鼻息混着烟味凑到脸边:“记好了,别拿什么人情规矩当回事。你裤腰上挂着那点东西,才是你唯一能靠的。”末了,又像忽然想起似的,轻轻拍了拍我肩膀,语气一转:“在学校被人捏软了?报我名。”

得,揣着大表哥那句“江湖真言”,我心里七上八下,颠簸了半小时公交,终于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的民办初中——我的命运转折点。报到第一天,就狠狠给我来个下马威。

班主任老徐,教英语的女人,瘦得跟麻杆似的,可那眼神,啧,比我家楼下杀鱼的王屠户还毒。她看人不是看,是刮!一层层刮你皮肉,恨不得刮出你祖坟里埋的是金子还是屎。“都滚上讲台,自我介绍!麻利点!”老徐嗓门尖得能扎透耳膜,活脱脱指甲刮黑板的声音,“这表格,填清楚!父母姓名、单位、职务,一个字儿不许糊弄!”她一把甩下那沓表格,动作跟古代衙役扔杀威棒没两样。

我叫徐跃。别笑,跃,鲤鱼跳龙门那个“跃”。可我这人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着“怂”字光环。站讲台上自我介绍时,声音抖得跟开震动模式的破手机似的。台下那帮孙子眼神,啧,比看猴戏还热闹。班主任老徐?那老东西连眼皮都懒得抬,瞥我一眼,瞥我一眼,跟看扔错桶的烂菜叶似的——嫌弃里带着“你也配?”的味儿。

我缩着脖子滚到第三排,同桌是个圆滚滚的姑娘,她跟我完全是两条路的人——人家张嘴闭嘴“外校道上我那些朋友”,仿佛全城混混都是她家亲戚。看我怂得跟鹌鹑似的,祝姐一拍我肩膀(差点没把我拍散架),豪气干云地说:“小跃子,以后姐罩你!叫祝姐!”

我心里嘀咕,这坏菜了,都被祝姐一眼看穿我骨子里“软柿子”的本色,我这活靶子也就注定了,等着挨枪子儿吧。果不其然,没两天麻烦就砸过来了。

我后排那位爷,超哥,背景硬得能把牙硌碎——他爹是搞房地产的,跟讲台上那位“酸黄瓜”老徐是一条裤衩里的老同学!超哥每天上课主打“睡生梦死”,那天不知是没醒过来,还是梦着收保护费,胳膊肘“哐当”一声砸我桌上,震得我笔都跳起来。

他眼皮还没完全睁开,斜睨着我,那眼神,像翻烂钱包,看看还有没有漏网的钢镚儿。“借我五十,急用。”听听这口气!理直气壮得仿佛我不是同学,是24小时自助提款机!连个“请”字都没,直接下命令。

我喉咙里那声“没……”刚冒了个头儿,超哥咧嘴就笑了。好家伙!那一口大黄牙!那笑容!根本不是人跟人之间的笑,是狼瞅见瘸腿羊羔,屠夫掂量案板肉那种笑!我脑子里“嗡”一声,直接白屏死机。等我回过神来,操!我那手它自己叛变了!已经哆哆嗦嗦伸进裤兜,把那张被汗水攥得皱巴巴、还带着体温的五十块人民币,恭恭敬敬递到了“狼外婆”手里!那几天,我过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。超哥呢?睡得倍儿香,呼噜打得比祝姐还响亮,瞅我的眼神儿纯洁得跟刚出生的婴儿似的——压根儿不认识我这号人了!

不行,我的五十块!那是我省下来准备去网吧玩的命根子啊!鼓足了全身的勇气,趁着下课铃刚响的乱乎劲儿,我凑过去,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:“哥…前几天…那五十……”我话还没说完呢!“啪!”超哥手里的课本猛地一合,那动静跟摔惊堂木似的,震得全班都一哆嗦。他“噌”地站起来,个子比我高一头,那眼神儿瞬间从“婴儿”切换成“刚砍完三条街、刀口还在滴血”的煞神!声音不高,但每个字儿都像冰锥子,精准地扎进全班每个人的耳朵眼儿里:

“嗯?我?找你?借过钱?!”空气凝固了半秒。“哈哈哈——!!!”整个教室炸了!那笑声,排山倒海,比看郭德纲相声还热烈!我脸上“腾”一下着了火,烧得我恨不得钻地缝!从那一刻起,我徐跃就有了个响当当的新外号——“班里那个敢跟超哥要钱的傻子”!

我下意识扭头看我的“保护神”祝姐。好嘛!这位大姐正笑得花枝乱颤,腮帮子上的肉一抖一抖,眼泪都快飚出来了,活脱脱一只看热闹笑疯了的哈士奇!她一边狂拍我的后背(差点把我肺拍出来),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嚷:“哎呦喂!徐跃你丫是真傻还是假傻啊?敢借他钱?!那孙子赖账是出了名的!你瞅瞅班上有一个敢碰他的吗?啊?哈哈哈……傻死你得了!”

我杵在那儿,脸上火辣辣的,心里却拔凉。那五十块?甭惦记了,就当是给这险恶的“校园丛林法则”交的学费,还是最贵的那档。听着猪姐那肆无忌惮、带着市侩快意的狂笑,我算是彻底明白了——这破地方,哪有什么“大姐大罩小弟”的童话?全是扯淡!

这里就这么个规矩,踩来踩去,别人看着嗨翻天。那五十块?呵,就别提了——就当买张门票,学了一门本事。往后谁要跟我扯什么“校园有真情”,我就笑,等着看他几天能哭出来。从那天起,我认了。钱,不是用来花的,是用来喂狼的。胆子?呵,胆子值几个钱?后来,我也学会了笑,学会了算计,学会了在人群里挑,看谁像条瘸腿的羊羔。当你找不到那只羊羔,那只羊羔可能就是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