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我照常去她那间藏在小巷尽头的小旅店接她,一起打车往师范大学的方向去。车里我随口编了个理由,说最近想租间房,听说这附近租房子方便、环境也好。师范大学我来过几次,上回是和钢琴系的女孩在校园里晃,那天阳光正好,校园小路干净得像擦过一遍。车一停稳,我下车不经意说了句:“这学校让我印象最深的,其实是蚂蚁。”“对,这边的蚂蚁特别大,”她接上,语气带点认真,好像在说一件谁都该知道的小秘密。

我们沿着教学楼和小花园转了一圈,偶尔在墙上的租房广告前停下,拿起手机假装打几个电话,装模作样地看了几家,走到哪都嫌弃:这家采光差,那家太吵。走出一段后,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说:“要不……去你那水站看看?”她头也不抬地应了:“好啊。”我们出了校门不远,水站藏在老居民楼背后的角落里,低调得像个被人遗忘的地方。

长腿女孩对我说,开水站太累,她想把水站出兑掉,要是能兑二十万,做点别的就轻松多了。我笑了笑,语气不咸不淡:“能做这行的不多。真要轻松赚钱的活,早挤破头了。”我没拆穿她。心里却很清楚:谁会花钱买苦吃?开家新的水站十万都用不了,她那点如意算盘,听着轻巧,其实哪一步都站不住脚。

她那些梦想注定是泡沫,不过我听得出,她是真的渴望赚钱。我顺着她的话下了个钩子:“要是你这不是水站,是家地段好的小超市,说不定还有溢价空间。”我语气轻描淡写,像在随口聊生意:“人一旦尝过轻松赚钱的滋味,就再也干不动那些吃力不讨好的活了。比如我,动动手指一天赚几千块,真要让我去守个店,我肯定不愿意。”

她没急着接话,先是盯着我看了一眼,像是在分辨我这话的真假。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,但很快被另一种情绪压了下去——渴望,那种对“轻松赚钱”近乎本能的渴望,尤其是从底层一路熬过来的人。她笑了笑,努力压住那股冒头的情绪,语气却还是透了点憧憬:“你做的那种工作……是正经的吗?”

我装作没听见她尾音里的那点试探,只不紧不慢地看着她:“你觉得,我像是干不正经事的人?”她没接话,只低下头,手指一圈圈在掌心里绕着,像在权衡,也像在试水。过了几秒,她轻声问:“那我能做吗?”我心里一动,知道——那钩子,她已经咬上了。但同时,脑海里也闪过一个念头:我可不想白白花钱,培养出一个未来的竞争对手。

我没回答她的问题,话锋一转:“中午想吃点什么?”她看着我,语气平静得像在说白菜:“狗肉。”我愣了一下,这个回答让我出乎意料。那一瞬间,她说这话时的神情,没有一丝迟疑,也没有玩笑的意味。我知道,这是她在向我展露自己:她不是绵羊,也可能是在传递另一层意思——她不受道德的束缚。

我没再说什么,打了个车,带她去了我高中学校附近那家朝鲜小饭店。那地方偏,店也不大,是我记忆里唯一一家卖狗肉的馆子。她倒没嫌弃,一进门就坐下了,手搭在桌边,神情自如,像个久经沙场的老食客。我点了招牌狗肉煲,又添了几样小菜,明太鱼、辣白菜,还有炒年糕。给自己特意叫了碗冷面。那碗冷面让我想起一件旧事——高中时放学,陈溪肚子饿,我俩一块来这儿,两个人只吃了一碗冷面。现在物是人非,同一家店,同一碗冷面,味道却再也不是当年的了。

狗肉我只动了一筷,嚼着冷面和明太鱼,心里发空,眼神飘在窗外天边的白云上,不知神游去了哪里。长腿女孩吃得不快,却很专注,小口咀嚼,像是在完成一项仪式。她瞥了我一眼,问:“你是不是不爱吃狗肉?”我没接她的话,只淡淡说了句:“这地方,我高中时和前女友来过一次。忽然有点伤感。”她没再问,只“嗯”了一声,像是在心里记下了什么。

我看着窗外,像是自言自语:“以前她叫我阿义……其实那不是我的名字。我耸耸肩,苦笑了一声:“无所谓了,名字不过是个代号。”长腿女孩突然开口:“我小时候超生,上不了户口,有好些年都是黑户。”我转头看她,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,递到我面前。“后来问题解决了,但我已经习惯用我姐的身份生活。”我瞥了一眼证件照,上面的女孩比她稍胖些,眉眼却几分相似。她说得平静,像在讲别人的故事。可我知道,她这是在对我展露某种程度的真诚。

我盯着她,声线压进骨髓缝里:“我的对手,同时也是我的敌人。我需要你办的事——变成一包裹了毒的蜜糖,勾起他的欲望,让他主动对你起心思。”她挑了下眉:“色诱?”我没否认,只盯着她的眼睛:“比那更高级,是引导。你得让他以为,是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——不是你撩他,是他失了控。”我顿了顿,语气冷下来:“你不是拿身体做交易,是用吸引力撬开他的防线。”她沉默了几秒,轻笑:“这活儿不简单。” 我靠近了一点,压低声音:“我不会让你白忙活,你的付出和风险,我都会用行动兑现。”

她没立刻回应,盯着我看了三秒,像是在衡量什么。气氛顿时沉了下来,我吃完最后一口冷面,眼角余光瞥见砂锅里还剩下大半锅狗肉,随口问道:“不吃了吗?”她放下筷子,招呼服务员过来:“帮我打包吧。”我点头应允,起身去结账。结账回来时,我看着她说:“这件事,你不用现在答应我,想清楚再说,我不喜欢临阵换人。”她抬头看我一眼,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:“放心,这狗肉我回去会慢慢嚼。”

从第一眼看到长腿女孩,我就敏锐地察觉她是合适的人选。她像一把藏在柔软外壳里的锋利刀刃——拥有修长笔直的双腿,腰肢纤细柔韧,胸部丰满却不过分张扬,步伐轻盈而自带节奏感,每一步都牵动周围的目光。她的五官虽不惊艳,却带着一抹锐利,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,嘴角总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既神秘又勾人。她的气质混杂着青涩的纯真和沉稳的老练,这种矛盾感让她散发出一种天然的诱惑力。

几天相处下来,我发现她简直是天生做钉子的料——耐力与毅力兼备,有梦想、有追求,尽管想法还稚嫩。更重要的是,她聪明,懂得如何赢得我的信任。她没有更好的选择,现实逼着她做出决定。而我相信,我这条路,比她眼下的生活要容易些,至少能给她一条相对稳定的出路。于是,做我的钉子,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,也许能改变她的命运,但这条路未必通向光明。